柏瑾笑了，笑声如莺：“好啊，那就见一面吧。”
挂了电话，她心情愉快地发了条朋友圈：（手链找到啦。）
她泡了杯咖啡，又舒舒服服吃了块三明治，才慢条斯理去了和谭素薇约好的咖啡厅。
谭素薇和戴玉书早就到了。
两人比邻而坐，戴玉书抬头，柏瑾穿着白色的羊毛大衣，戴着被贝雷帽走了过来。
他神色有些复杂，起身替柏瑾拉开椅子：“想喝点什么？”
“不用了，我已经在家喝过咖啡了。”柏瑾冲他莞尔一笑。
戴玉书只好又坐回去。
他仔细打量着柏瑾，的确，柏瑾身上的都看不出什么名牌——至少他从来没见过。
但如果粉钻手链的事是真的，那说明柏瑾一直以来，穿的都是高级定制的衣服。
外面买不到。
这样才说得通。
谭素薇担惊受怕，一晚上没睡好，早起又哭了几个小时，顶着一双核桃眼，嗓音沙哑地将手里的首饰盒推过去：“对不起，柏瑾。”
柏瑾瞥了一眼，捧着脸看着她：“现在想起道歉了？”
谭素薇咬了咬唇：“真的对不起，是我鬼迷心窍了，因为手链实在太好看了……当时在度假村捡到之后，就故意没有告诉前台工作人员，是我错了，希望你能原谅我。”
厨房旖旎杨天
柏瑾这才伸出食指，将首饰盒拨过来，打开一看，果然是那条粉钻手链。
她挑了挑眉：“那我知道了。”
说完她站起身，谭素薇一见慌了，连忙跟着起身：“你去哪儿啊？”
柏瑾冲她嫣然一笑：“我啊，当然是要回去了做寒假作业了，我啊，可不像你们那么闲的哦。”
“……”谭素薇愣了一瞬，心头慌了，“那、那赔偿……？”
“昨天我的律师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？”柏瑾笑容不变，“难道是他说得不够清楚？那就糟糕了，我得扣他奖金。”
谭素薇怔怔地看着她：“你……是说真的？真的要我赔偿……一亿？”
柏瑾感到奇怪：“我什么时候说假的了？难道我的律师没跟你说清楚？他所说的货币单位全都是美金哦，让你赔偿一亿人民币不过分吧。”
谭素薇简直要晕过去了，她的确存着妄想，觉得道歉之后，柏瑾一定会原谅她，赔偿也会不了了之。
她立刻红了眼睛：“可、可是，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！”
戴玉书震惊之余，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：“可是……柏瑾，就算谭素薇她爸的公司折进去，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来。”
柏瑾笑容微敛：“那一开始就不要做错事啊。”
“她以为我的东西那么好拿的么？”
“更何况我给过她机会的。”
柏瑾嗓音淡淡：“她爸的公司哪里比得上我的手链？送给我我都不稀罕。”
顿了顿，她又看向戴玉书，微微笑道：“对了，别把这件事告诉费雪哦。”
说完她转身朝外走。
背后的谭素薇忽然嚎啕大哭。
十几岁的小姑娘总算知道怕了，可也已经晚了。
做错了事，就要承担后果。
柏瑾出了门，上了路边停着的轿车，罗伊坐在后排，正在喝红茶。
柏瑾睨了他一眼：“二叔，你到底要在这儿呆到什么时候啊？”
罗伊啧了声：“我昨天可是专门给你安排律师了，你就这样对待我吗？”
柏瑾轻轻哼了一声。
罗伊又眨眨蓝眼睛，顶着一头金色的卷毛好奇地凑过来：“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丫头？”
柏瑾瞥向他：“我又没跟她开玩笑，就让她爸用利润还吧，所有的钱成立个慈善基金会。”
她停了停，眼前忽然闪过裴聿光家破旧的楼道，昏黄的声控灯时暗时明，他在这寂静破败的小区里，独自挑灯，熬夜做题。
柏瑾懒洋洋托腮，望着车窗外，嗓音很轻：“就……帮助失学儿童吧。”
裴聿光走进员工休息间，摘下了头发。
黑色的发丝湿漉漉的贴着皮肤，汗珠从睫毛滚落，他长舒一口气，在长椅上坐下来。
一个员工把盒饭放在他旁边，裴聿光含笑起身道了谢。
员工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待人走后，他敛了笑，重新坐下，一边喝水一边刷手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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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圈弹出来的是柏瑾发的文字消息。
（手链找到啦。）
裴聿光顿了顿。
费雪在下面问：（弄丢的那条么？）
柏瑾回复：（是！已经找回来了哦！）
费雪：（那就太好了，怎么找回来的？）
柏瑾：（原来在枕头底下。）
费雪：（……）
裴聿光呛了一口水，忍俊不禁。
他不由得想，柏瑾大概真的很喜欢那条手链，虽然校规禁止，但女生们或多或少都偷偷戴着珠宝首饰来学校。
可柏瑾从来没戴过。
他很自然的想到，柏瑾不怎么戴首饰的原因是首饰太少。
他微微垂眸。
正在这时，一个男生端着盒饭大步走过来坐在他身边，大呼：“饿死我了！终于开饭了！”
裴聿光往旁边挪了一点，给他腾出位置：“许哥。”
这个许哥是大学生，和裴聿光一样，也是零工。
许哥用胳膊肘捅了捅他：“赶紧吃吧，一会儿凉了，伤胃呢。”
裴聿光淡笑着点头。
许哥吃饭狼吞虎咽，没几分钟就搁饭盒，开始刷手机。
裴聿光不经意扫了一眼，发现他在看首饰的图片。
他眸光微凝。
许哥对上他的目光，笑道：“给我女朋友选生日礼物呢！她的脖子上光秃秃的，什么都没有，我想给她买条项链。”
裴聿光脑中不由得浮现柏瑾的模样。
冬天的衣服太厚，他看不见，但秋天的时候，她的脖子上也光秃秃的。
“贵吗？”他不由得问道。
“贵啊。”许哥叹道，“所以这不是先选么？选了找代购买，可以省一两百块钱。”
裴聿光若有所思。
许哥看了他一眼，笑得意味深长：“你是不是也想给女朋友买啊？”
裴聿光一怔，俊脸泛起一抹薄红，狼狈地撇开脸：“她……不是我女朋友。”
“哦哦哦。”许哥理解高中生的羞涩，哈哈笑，“那就是喜欢的女孩儿呗，你还在追求她么？送她这么贵的礼物。”
裴聿光指尖摩挲着手机，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，温柔又深挚：“她值得的。”
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。
“那你等等吧。”许哥想了想，“下个月就是情人节，情人节的时候，表白了再送给她。”
许哥这样一说，裴聿光眸光黯了下来，他似嘲非嘲地笑道：“我送不了。”
许哥奇怪地看着他：“为什么？”
裴聿光沉默。
许哥其实听说了一点裴聿光的情况，毕竟大老爷们关在工作间，也会聊点八卦。
他道：“她喜欢你么？”
裴聿光倏地握紧了手机。
许哥盯着他看，本想在心头感叹裴聿光心思太深，谁知他忽然变戏法似的，从脖颈往上蔓延开薄红，玉色的耳垂更是红得快要滴血。
“……”许哥噗地笑了。
裴聿光轻抿了一下唇，既然被看出来了，他整个人也放松下来，懒散地往后面的货柜一靠，淡淡道：“我如果去喜欢她，才是害了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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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值得更好的。
“……”
许哥忍不住挪了挪屁股，面朝他：“你为什么这样想？”
裴聿光微微掀了掀眼皮：“我配不上她。”
“……不是，你为什么这样想，觉得她配得上更好的，她和别人在一起就一定幸福。”许哥想狠狠摇晃着他的肩膀，“你为什么不自信一点，也许她的幸福只有——”
门忽然哐当一声被推开：“你们俩还在这儿聊天呢？！”
两人一惊，立刻从座位上起身，一个匆忙地戴头套，一个匆忙的穿工作服。
这场谈话戛然而止，裴聿光拎着气球朝外走，他能理解到许哥的未尽之言。
但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。
他慢慢往外走，心头不由得泛起淡淡的涟漪。
傍晚忽然下起了大雨。
裴聿光回到工作间，被淋成落汤鸡的工作人员一边用纸巾擦着脸上的雨珠，一边抱怨：“天气预报可没说今天有雨啊，晚上还有游园会呢。”
裴聿光心道，这样的天气，游园会多半要取消了。
工作人员道：“要是五点半还下雨，游园会就得取消了。”
大雨持续到闭园。
裴聿光是骑车来的，这个天气，他只能坐公交了。
雨伞有限，一个中年男人问：“小裴，你有伞么？”
裴聿光摆手：“张哥你用吧，我公交回去，下车就是小区门口，淋不到的。”
中年男人拿走了雨伞。
“小许，你女朋友来了吧？”中年男人又道，“大门口有个小姑娘一直在等人呢。”
许哥一愣，慌忙开始穿衣服：“哎呀，我要出去了，肯定是我女朋友，她说了她要来接我！”
他手忙脚乱，裤子都差点穿反，逗得工作间的大家哈哈大笑。
裴聿光也抿唇笑起来。
许哥扭头嘱咐：“小裴，你叫你妈妈来接你吧。”
裴聿光笑了笑，点点头。
裴兰才不会来接他。
他起身穿好外套，看着门外的雨势，想着跑到乐园大门要用多少时间。
张哥连忙拉住他：“哎，顶着塑料袋出去啊，这种天气淋了雨会头疼的。”
裴聿光接过塑料袋，含笑道谢。
两人正说着话，前面的许哥忽然跑回来了。
“靠！你小子！”许哥几乎淋成落汤鸡，他不爽地锤了裴聿光一拳，“那个不是我女朋友，是来接你的！”